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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管理:被弱化的基层医疗机构使命

2014.1.07

  建立健康档案还仅仅只是公众健康管理的开始,基层医疗机构需转变服务模式。

  2009年,为了解决“看病贵、看病难”这一现实问题,我国政府启动了新医改,确立了“人人享有基本卫生服务”的根本目标。在新医改的布局中,作为最小行政区划级别的基层医疗机构(比如社区医院、乡镇卫生院等)被寄予厚望。

  然而,四年过去,基层医疗机构改革的进展不容乐观。一边是患者对基层医疗机构依然不冷不热,一边是基层医务工作者人浮于事,积极性不高。无论是“看病贵、看病难”的老大难问题,还是对居民基本公共健康的管理,似乎都没有开出较好的“药方”。

  中国社科院最新发布的《社会蓝皮书》显示,2013年基层医疗机构的改革成效在弱化,问题和矛盾仍然很多。

  患者体验:基层医疗机构“想说爱你不容易”

  说起基层医疗机构,家住北京市朝阳区的郑女士很是有些不满意,她自己每周要在自家门口的社区医院做两次脱敏注射,可她感觉社区医院“虽然方便但不实用”。

  郑女士家中有老人患高血压和高血脂,需要长年服用降压药安博诺和降血脂药立普妥,但这两个药属于限制用药,在社区医院里开不到,每个月都得跑上一次大医院。

  当记者问到北京社区医院近年来推行的居民公共健康管理时,郑女士则直接表示,她和家人曾经接受过社区医院对他们家庭健康档案的调查,“但后来不了了之,不知道那个档案建了有什么用”。

  最让郑女士不满的是社区大夫诊疗能力有限,尤其是带孩子去社区看病时,每次得到的都是去大医院的建议,“也就开点普通药,真有病的时候不可能在社区看。”

  基层医疗机构虽然离家近,看病方便,但是却经常指望不上,这对家住湖北农村的林婆婆来说,感受更加明显。

  林婆婆家距乡镇卫生院也就两公里,自从实行新农合政策以来,她每年只要缴30元钱,就可以享受到农村医疗保险,在乡卫生院开药,药费可以报80%,到市里的大医院,只能报60-70%。

  在林婆婆看来,生了病能在乡卫生院解决是最好的,但是很多检查必须去市里的医院做,因为卫生院做不了。

  “我儿子也怕乡下的‘赤脚大夫’看得不好,要是我们乡卫生院条件再好点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往市里跑了,那边路又远又难挂号!”林婆婆如是说。

  《社会蓝皮书》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1-8月,公立医院诊疗人数增长达到8.5%、出院人数增长11.6%,而基层医疗机构诊疗人次增长仅为6.8%、出院人数增长3.4%。

  近年来,医疗资源越来越多地流向医院,医疗服务也越来越多地由医院提供,而基层医疗机构的服务量增长有限。

  一方面是大医院人满为患,一号难求;另一方面是基层医疗机构服务能力相对较差,不能满足民众的基本需求。

  今年10月,北京为了解决老百姓拿药难的问题,将医保社区药品报销范围做了调整,重点增加了治疗常见病、慢性病、老年病的药品,特别是大医院诊断明确、病情稳定、需要长期服用的药品,共新增药品224种,报销范围也由原来1211种增加到1435种。

  像郑女士提到的降血脂药立普妥,现在就应该可以在社区医院开到。

  “即使列入了名录,社区医院也不可能把一千多种药品全部采购齐全,这一方面会造成浪费,另一方面也不现实。”一位社区医院工作人员这样表示,“我觉得有一个比方很形象,大医院就像是大型超市,什么都有,我们社区医院就应该是便利店,针对附近居民的需求来进药。”

  “光开药也不够啊,去医院也好,去社区也好,主要目的还得是看病。”一位大妈言简意赅。

  诚然,仅仅只靠增加基层医院药品报销品种,还远不足以树立起民众对基层医疗机构的信心。

  基层医生:“靠感情留人”难以填平鸿沟

  王艳红,北京市朝阳区六里屯社区医院副院长,主管医疗业务。记者上门采访那天,她刚从朝阳医院业务学习归来,“和专家一起讨论一个疑难病例”。

  王艳红参加工作十三年,有十年一直在基层医疗机构工作,聊到自己全科大夫的身份,她笑着对记者说:“我并不觉得我在社区工作就比别人差,我也不觉得在社区当全科大夫比在大医院当专科大夫业务水平低,专科大夫在他专业领域上确实有他们的优势,有他们的深度,但我们全科大夫一定有自己的广度。”

  王艳红所工作的六里屯社区医院,是全国示范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这个位于水碓子居民区里的社区医院,有自己的独栋小楼,一百四十张床位,日接诊量可达到八百人次。

  2012年11月,六里屯社区医院加入了北京市首个医疗联合体,此后朝阳医院的专家就来到了六里屯社区医院带教并出诊,社区医院的大夫们每周都要跟着专家一起出门诊。

  “这对我们业务水平有很大的提高,而且因为有大医院的专家来我们这儿坐诊,也吸引了周边很多居民前来就诊。”王艳红向记者介绍,今年六里屯社区医院向朝阳医院上转了患者30余人次,而从朝阳医院转回社区医院的患者多达60余人。

  这些现象让王艳红和她的同事觉得非常安慰,“病人家属对我们的信任,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

  “我们医院很多医生有很多忠实的粉丝,很多患者连家事都会和我们医生讲。和三甲大医院相比,我们社区医院的医患关系明显会更亲密一些。对社区医院来说,真诚、踏实、能力三者最重要,而服务能力是第一位的。”王艳红对此信心满满。

  然而,即便是走在基层医疗机构改革前列的六里屯社区医院,管理层也同样面临着相似的苦恼。

  目前,我国基层医疗机构采取的是“定岗定编定工资标准的”人事制度和“收支两条线+绩效工资制”的收入分配制度,但行政化管理思路没有发生变化,缺少激励机制。

  在记者采访调查过程中,多位医疗工作者就明确表示“基层医疗机构就是退二线的人员去的”。

  如何招揽人才、留住人才,已经成为基层医疗机构的发展难题。好不容易招进来的年轻人,往往在培养起来后,觉得在基层没发展,最终选择离开。

  说到这点,王燕红很无奈:“我们一直讲究的是感情留人、事业留人、待遇留人,可光讲感情是不够的,事业发展和福利待遇,社区医院和大医院比还是差距很大。”

  以职称评定的指标为例,同样是在医疗机构工作,大医院的高级职称指标远比基层医疗机构多,这成了很多基层医疗工作人员的事业瓶颈。

  “工作前几年还看不太出来区别,但五年十年之后,有些医生如果在大医院就能评副高、主任医师了,但社区医院的名额太有限了,只有极个别的人能评上。”

  “调动职工的工作积极性,一直是我们很重视的问题。对在社区医院工作的医务人员来说,确实需要一点奉献精神。”王燕红停顿了一下说:“可毕竟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

  健康管理:被弱化的基层医疗机构使命

  2009年的新医改确立了“人人享有基本卫生服务”的根本目标,也明确了以政府筹资确保公平性和可及性,以及适应人口结构和疾病谱的变化。

  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室副主任、《2013中国医疗卫生事业改革发展报告》作者房莉杰认为,现在的基层医疗改革进入了行政化和医疗化的误区。

  “在医改方面,医疗保障和医院改革一直更受关注,但这两块都是和疾病治疗相关的,在我们整体疾病谱和人口结构转型的情况下,健康管理和预防保健是更重要的问题。”

  近年来,房莉杰在农村地区作调查时发现,留守的农村老人常有高血压的情况,但是老人一般要等到发病后才知道病情,就诊一次后,也没有持续的医情监控和治理,不舒服才吃药,没感觉就不吃药,最后往往导致中风。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医疗保障保证了患者的治疗,但患病的风险没有得到把控。

  在房莉杰看来,对老年人应该更注重前期的健康管理和疾病预防,尤其是中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要让更多的老年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保持健康,不要让他们过早失能,否则不仅对医疗保障资金是很大的风险,对个人的健康是更大的损害。

  一项针对中国疾病负担进行的全面评估研究也印证了房莉杰的观察,研究表明,2010年导致中国人死亡的重要原因分别是卒中(脑中风)、缺血性心脏病、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和癌症。

  该项研究主要负责人、协和医科大学教授杨功焕向记者表示:“很多可以改变人们生活方式的临床工作,基层医疗机构还没有做到。比如说像提供戒烟帮助,就没被列入基层医疗机构的服务内容。”

  杨功焕认为,基本公共医疗服务包应该增加一些针对性内容,比如对慢性病的防治、提供戒烟帮助等,这些内容必须列入基本公共医疗服务项目中,在卫计委层次上制定出相应的考核指标,“有考核才会有基层机构真正去执行”。

  而记者在走访时发现,在对公众健康管理这一块,基层医疗机构基本还停留在摸底建档这一步,后续应该怎么做,相关工作人员均表示“还要看上级的安排”。

  多位专家指出:建立了健康档案,还仅仅只是公众健康管理的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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