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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记青年科学家刘廷析:“科研痴”情迷斑马鱼

2011.11.28

  今年7月16日,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健康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刘廷析因病去世,年仅44岁。他依依不舍的是他的学生、心爱的妻子、年幼的孩子,还有未竟的事业和5万条斑马鱼。

  病逝前,刘廷析一米八的个儿,瘦得只剩下40多公斤,他躺在病榻上,仍然不忘鼓励学生们勇攀科学高峰。在6月18日写给学生的一封邮件中,他写道:“每一个人都带着天生的才能来到这个世界,同时每一个人也有着自身的限制(内心的限制和环境的限制)。一个英雄的成长过程不仅包括对自身天生才能的发挥,更是包含了对这些限制的不断克服!”

情迷斑马鱼

  刘廷析的实验室门口,养着一缸斑马鱼;在瑞金医院的地下室里,刘廷析更是养了5万条斑马鱼。这些斑马鱼凝结着他毕生的心血。

  1967年出生于贵阳的刘廷析是全家人的骄傲,从贵阳医学院毕业后,在武汉同济医科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同年来到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师从著名血液病专家陈竺院士。

  取得博士学位后,刘廷析又赴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Dana-Farber癌症研究所进行博士后研究。2005年他婉拒了美国导师的挽留,毅然回国,在上海组建实验室,主要利用斑马鱼进行分子遗传学、发育生物学方面的研究。

  在本科刚毕业的时候,刘廷析一度对临床非常感兴趣。轮转到血液科之后,他感觉到了挑战:当时白血病患者几乎来一个死一个。其中有一位女孩,得了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凝血机制很差,一出血就会有生命危险。女孩初潮,出血不止,她拉着刘廷析的手说:“医生叔叔,我好害怕,救救我。”结果第二天,女孩就去世了。每次说起这件事,刘廷析总是难受地哽咽。也是这件事之后,刘廷析确定了研究血液病的方向。

  在美国,刘廷析的事业遇到了重要转机,因为他接触到了斑马鱼这种模式生物。作为一种脊椎动物,斑马鱼非常适合用来研究早期发育事件,它的胚胎是在体外发育而且透明的,可以清晰地进行观察,于是刘廷析开始学习使用斑马鱼作为研究对象来研究血液系统发育和疾病问题。

  刘廷析被这种小生物给迷住了,他说,观察整个发育过程时看到小鱼的心脏第一次跳动,看到全身的血液第一次灌流,那种震撼永远也忘不了。在哈佛的五年半,刘廷析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钻研斑马鱼上,结果证实这是一种很好的疾病模式生物,将在白血病的研究中创造极大的价值。

  回国后,刘廷析和妻子一起筹建了斑马鱼模式生物平台,他们称之为鱼房。而当占地250平方米、可养殖约5万条斑马鱼的鱼房建成后,刘廷析立即慷慨地与同行共享。

  目前,刘廷析的斑马鱼资源库和技术平台已为国内多个科研单位提供了斑马鱼正常或突变品系资源、人员技术培训及课题合作。美国、英国、法国、日本、德国、加拿大等国家的52个实验室也相继前来索取实验资源。

  6年的孜孜不倦令刘廷析收获了不菲的科研业绩。他在《自然医学》、《血液》、《细胞研究》等国际知名学术期刊上共发表科研论文17篇,总计影响因子超过140。由他率先创建的有效的、可遗传的、组织特异性的斑马鱼基因敲减技术,为解决斑马鱼基因功能研究所面临的“瓶颈”提供了新的方法和手段,在国际上引起很大反响。

  中科院“百人”计划择优支持获得者、科技部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首席科学家、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谈家桢生命科学创新奖等荣誉也成为他科技创新之路上留下的足迹。

  上海血液学研究所所长陈赛娟院士认识刘廷析15年,她说:“科学是他毕生的追求。每当谈及科学,他那无力的双眸,立刻就被点亮了。病重时我们去看望他,他还在病床上用电脑看文献资料,还在发短信给学生提醒科研实验,还在关心事业的发展,唯独不谈自己的病情。”

“老刘,我们挺你”

  今年7月,健康所举行红歌会,在舞台上打出了这么一幅横幅:“老刘,我们挺你!”这是刘廷析的同事和学生们在为他祝福呐喊。此时,刘廷析正躺在病床上。

  作为研究生导师,刘廷析在学生口中的称呼不是“老板”,而是“老刘”。

  老刘关心学生,夏天买西瓜,节日送鲜花。碰上学生实验不顺利,就送上一本《林肯传》。一次,因为指导学生做的课题无疾而终,他不仅在组会上郑重道歉,还自罚值班一个月喂鱼。

  老刘对学生也很严格。一个星期听不到他“吼”,可算是稀罕事儿。

  “你有什么问题?”往往是老刘见面问学生的第一句,“你还有什么问题?”是最后一句。

  一个学生说,当你问老刘一个问题,他总是会反问三个问题。如果你一问三不知,那么被“吼”一顿总是少不了的。为此,学生井长斌曾在匿名的贺卡上写道:“每次看到您的背影,心里总是毛毛的。”

  作为一位学术有成的“海归”科学家,他有些与众不同:回国6年来,从没有出国参加过一次国际会议,国内的一些学术会议也尽量能推就推。他说:“做科研的时间太宝贵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信息都可以查到。”

  有一次,刘廷析很郑重地通知课题组的成员:“我要去开会了,你们还有什么事现在就说。”大家都以为他要去十天、半个月,哪知道他仅仅去了一天就回来了。

  课题组的组会是刘廷析回国6年来开得最多的会议。在每次组会上,他不仅要对学生们的研究方向进行整体把握,还对每一个实验细节仔细分析,对课题的背景知识旁征博引,充分调动学生们的发散思维。

  “在中国,一个导师成功的秘诀就是和学生们‘泡’在一起。”刘廷析曾说,“作为导师,一定要认清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

  在6年里,刘廷析培养了一名博士后、四名博士和两名硕士,带教在读研究生15人。在这些同学中,获奖比例远远高于系统平均水平:中科院“院长优秀奖”、2010年度中科院研究生院“优秀毕业生”、“上海市优秀毕业生”、2010年度上海市毕业生优秀成果等等。刘廷析本人也获得了上海交通大学首届“吾爱吾师”十佳研究生导师称号和中国科学院朱李月华优秀教师奖。

  “我的心愿是,到60岁的时候,能够培养出100名博士。”刘廷析曾说。

妻儿的遗憾

  “他走得太匆忙,还没来得及为国家多做点事。”刘廷析的妻子邓敏说。

  其实,刘廷析没来得及做的事太多,包括陪伴家人。

  健康所原党总支书记洪启文至今记得6年前刘廷析举家回国的情景:“他匆匆放下简单的行李,直奔实验室、会议室查看情况,他7岁的儿子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实验室、鱼房和家,人高腿长的刘廷析总是急急地行走在这三点一线。

  邓敏发现,吃过晚饭,丈夫就会重复一个动作:拿起外衣又放下,放下外衣又拿起来,犹豫之后,他总会重新拿起外衣出门去实验室。

  对于儿子的教育,刘廷析开玩笑说,“我还是以身教为主吧,言教就交给妈妈了。”

  刘廷析太累了。

  每次全家一起去公园,他总是一进门口就挑张椅子坐下,剩妻儿两人逛公园。儿子学游泳,去了几次说不要爸爸陪了,因为爸爸总是下水没几分钟,就上来找个地方歇着了。

  邓敏回想,全家最近一次出游,是2009年了,当时刘廷析的身体就已经不适。但他还是尽力陪着儿子走走山路。这次爬山的照片至今还贴在实验室的墙上,邓敏每次看到,心里就忍不住阵阵酸楚。

  检查出疾病后,刘廷析也没放慢工作节奏,在家吃过饭,他总是匆匆赶去实验室,连妻子搁在桌上的药丸也忘记服用。

  即使在发现病情恶化之后,刘廷析也常在病床上熬夜看资料,化疗之后第二天就忍着恶心,去帮学生改论文。

  刘廷析的这些“毛病”令妻子心焦不已,但邓敏也不忍心责怪丈夫:“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一个科研痴。”

  “我放不下我的这群孩子,请所领导照顾他们。”病重之际,刘廷析念念不忘的还是自己的学生。

  “对我们家人,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嘱托,只是一直握着我的手。”邓敏说,“我知道,他希望我们坚强地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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