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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走俏不只是常识颠覆

2010.6.02
  “神医”张悟本在巅峰之际被揭露,让人喜忧参半。喜的是,被“神医”搞得晕头转向的人或许要减少;所忧者,如果仅拿“神医”说事,继续麻木于医疗黑洞,继续蹒跚于医疗、医保体制改革,保不定什么时候又一个“张悟本”会窜红全国,被另外更能打动人心的神话取而代之。

  张悟本的火爆,本人亲有体验。4月底有事到京,受朋友之托想挂一个张悟本的门诊号。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300元的普通号,要排到明年6月份以后听通知;1800元的特约号,也要在今年12月下旬再联系。也就是说,想有幸蒙其亲诊一回,愿出1800元也不是想到就能办到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张悟本算是一个常识宣传者。不懂中医理论的人也知道,绿豆清火解毒,茄子能缓便秘,经常食用一些有益无害。如果适当适度、适可而止,我们不妨接受张的一些观点,或许对健康不无裨益。但他却将常识推向极致,这就如同真理向前多跨一步,有用的常识就变成了害人的诳语,常识的神话势必导致常识的颠覆。说常吃绿豆茄子有益健康则可,说绿豆茄子包治百病,则是引人误入歧途。

  “神医”的走俏,张悟本不是挂帅者;“神医”的倒掉,张悟本也不是第一人。在民间,没经央视、卫视这样强势媒体推介的“神医”,其实大有人在,只不过盛名稍逊一筹,还没到让患者如痴如醉的地步。这些人本事有一些,就像张悟本、李培刚,虽有点编造“世家”、自戴光环之举,但也并非一无是处之辈,否则张也不会著书立说开讲座,李也不会被中国男篮请去做按摩。他们的不地道,就在于将自己的本事夸张过头;他们应负的责任,就是不惜用颠覆常识的方法,轻率地挑战科学、愚弄众生。

  然而,如果仅把批判的矛头指向“神医”,或仅问责于媒体的推波助澜,却也有失公允。将“神医”走俏归功于“神医”自身一人之力,归功于媒体,显然是高看了他们。

  就医疗保障而言,我们正处在一个看病难、看病贵的时代。除了少数政策全额保障者与富人,多数人均处在一种预后危机的恐惧中:不得病则已,一旦疾病缠身,尤其是重症大病,那将不仅是患者一人的痛苦,或许也意味着整个家庭的破产。即使你有一份正常的职业收入,即使你已经有幸纳入社会医保,但相比于昂贵的医疗费用,那也只是杯水车薪,不堪重负。但患者总是无法逃避,砸锅卖铁也要看病吃药;即便得了绝症,也难断求生之欲。如此背景之下,“神医”盛装登场,教导我们如何远离住院开刀、摆脱药物依赖,如何“把吃出来的病吃回去”,这样的诱惑谁能抵挡得了?

  看穿“神医”的破绽,是专家的聪明;看不清“神医”走俏的根本原因,是社会的愚昧。医改搞了几轮,药价也说一降再降,可我一直不明白,百姓为什么就没有一点轻负的实际感受。我们到底是没有看准问题,还是知道症结所在却无计可施,束手无策?

  有种说法,中国人多,医疗资源有限,所以医疗保障水平不高。真的如此,还让人好想一些:中国国情,中国特色,只好如此。可我们看到了另外一番状况,一种名叫芦笋片的药,出厂价15.5元,到了患者手上就变成了213元,暴利达到1300%,而一种名为恩丹西酮的治癌药,利润居然是2000%。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样畸高、混账的药价,竟然还在“政府指导价”的正常范围内。我只想问一句:除了毒品,世上还有这样高利润的商品吗?中国医改的标靶,真的还要“众里寻她千百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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