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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鹿事件一周年后:阴影与希望同在

2009.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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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中国乳制品行业“三聚氰胺”事件一周年。一年前的今天,早报率先披露了三鹿奶粉事件,进而引发了中国食品安全行业大地震,此后,免检制度被废除,食品安全法也相继作出修改。一周年前夕,早报记者再次踏访当年的漩涡中心,聚焦结石宝宝、奶农、乳制品行业以及关系到千家万户的中国食品安全制度。这是记者在8月31日拍摄到的河北正定县三角养牛场。奶农韩增红刚把自家的牛从一家倒闭了的养牛场转送于此。对于韩增红来说,如今的奶价仍只恢复到出事前的六成,和很多养牛户一样,他正打算卖牛转行。早报记者 赵静 图

  去年的9月11日,东方早报率先披露了三鹿问题奶粉致婴儿肾结石的报道。根据事后卫生部公布的数据显示,全国有29.6万婴儿被检查出患有肾结石,11名死亡婴儿中,不排除有6名与食用问题奶粉有关。

  今天是三鹿问题奶粉事件爆发一周年。一年后,曾经笼罩在人们心头的三聚氰胺阴影仍在,纠缠在婴儿身上的肾病伤害也没有完全消除。一年后,虽然三鹿换成了三元,但人们对于国产奶粉的信任仍未完全重建,重创后的国内乳品行业市场在艰难地复苏。

  “一年了,这是我人生中最漫长和最煎熬的日子”,9月10日,周进在电话中向记者感叹道。周进是全国近30万问题奶粉的受害者之一,此时的他正抱着因食用问题奶粉而患肾病的女儿在深圳儿童医院里,焦急地等待着一张能空得出来的病床。

  “一年来,我们等到三元收购竞购三鹿,签订了正式的合同,但没有想到上班仅四个月,又被通知内退了”,9月1日,原三鹿集团、现河北三元的员工李桂兰因为内退而在家无所事事,她显得非常的愤怒,还有些焦虑。

  “一年后,最难熬的日子正在慢慢地过去,希望一切会好起来”,8月31日,河北正定县三角养牛厂的养殖户周卫利拿着账本给早报记者算了一笔帐,今年上半年,她盈利了9000元,而去年三鹿问题奶粉事件后的三个月,她亏损了约3万元。

 

  三鹿事件1周年:家长仍在为结石宝宝奔波

  半个月内,周进收到了1.5万元的捐款,这些捐款多来自那些家有结石患儿的同病相怜的家长。

  在深圳儿童医院里,周进和妻子抱着孩子仍等在急诊室里。失望甚至有些愤怒的周进表示,“希望明天以后,孩子的病能好起来……还是要真心感谢所有好心人的帮助,如果没他们,我女儿可能会饿死在北京的街头,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今天就不会坐在医院里”。

  李思妍 我的赔偿仍未到位 与周进不同,李思妍的儿子已治愈出院,只是相关赔付不到位。

  3月12日,国家卫生部副部长陈啸宏在国新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称,三鹿奶粉事件应急处置阶段已经结束,赔偿工作已基本完成。国家制定了死亡案例20万元、重症患者3万、一般患者2000元的赔偿标准方案。

  李思妍就是这“基本完成”之外的一个。

  去年9月12日,记者在甘肃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里见到了李思妍。当天上午,看到早报及其他媒体关于三鹿奶粉可能存在质量问题的报道后,她急匆匆地带着不到一岁的儿子到医院进行检查。检查的结果证实她儿子双肾结石,需住院治疗。

  和很多母亲一样,她一时间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李思妍儿子当时11个月大,吃了约有半年的三鹿奶粉。

  9月13日晚上,李思妍的儿子被推进了手术室,进行了内置导管排结石手术。第一次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李思妍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悲痛欲绝。

  住院69天后,李思妍的儿子出院了,此后每一个月都会到医院复查一次,医生说没有发现异常。尽管专家们一再解释和保证不会有后遗症,但她仍然不放心,“以后是不是有问题,谁能够保证?我们只有这一个孩子”。

  69天住院,李思妍总共花了1.5万多元医疗费,医院实行了免费。然而,此后当李思妍根据国家的赔偿标准索赔时,却遇到了推诿和障碍。她介绍说,国家政策明确规定,实施了内置导管手术的婴儿属于重症患者,她应该可以拿到3万元的赔偿,但执行此政策的当地消协却一直没有对她进行赔付。

  为此,李思妍咨询过当地的工商局和卫生局,得到的答复是,“国家的钱一直没有拨付下来”、“当地有关部门漏报了”。不过记者并未从有关部门核实到上述说法。

  一年过去了,李思妍多次找过各个部门,但一直没有得到赔偿。李思妍介绍,没有得到赔偿的并不只她一个人,当时在兰州解放军第一医院治疗的27个手术者名单中,她所知道的就有数人没有得到赔偿。

  赔偿还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李思妍更担心的是,儿子现在仍时有屎道感染。“医生说没事,但是这个事也没有先例,谁能保证孩子长大后一定就没有后遗症?”

  三鹿事件遗留的问题是,一些家长的赔偿并未到位,一些家长对于国家的赔偿标准存在异议,还有7名家长对当地政府不予承认她们孩子是因食用问题奶粉死亡而一直上访。今年3月份,最高人民法院曾表态说,如果对于赔偿问题存在异议,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进行索赔,但是据记者了解,各地法院都不太愿意就此进行立案,而为数几例的立案至今并未开庭。

 

  三元掀“裁员”风波:重新签约后的岗位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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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1日上午,河北三元公司的李桂兰(化名)睡到近中午才起床。习惯于早起上班的李桂兰很少起得这么晚,“上周不得不和三元公司签订了内退协议,从今天起,不用去上班了”。

  李桂兰是原三鹿集团的员工,今年48岁的她在工厂里工作了30年。今年4月1日起,李桂兰和河北三元签订为为期两年的合同后,她成为河北三元的一名新员工。

  不过,签订该合同仅过4个多月,李桂兰就丢掉了工作。今年8月中旬,她和180余名同事一起,接到了三元公司下发的内退通知。这份名为“内部退养暂行管理规定”的文件中规定,超过55岁的男职工和45岁的女职工,经“本人申请,公司批准,可以办理内退”。

  9月3日下午,多名内退的员工们聚在李桂兰家里,他们拿着当初三鹿破产时规定的收购企业必须“全员接收”的文件及和河北三元签订的合同书气愤地说,“我们还没有到规定的退休年龄,我们还要养家糊口,三元是在变相裁员!”

  今年3月4日,北京的三元集团以总价61650万元成功竞得三鹿。

  三元掀“裁员”风波

  这场内退风波从8月上旬就开始在三元内部传,李桂兰开始并不相信,她认为合同上都规定得很清楚。不过几天后,“谣言”成真。

  8月中旬,李桂兰看到了工厂的宣传栏上贴出了正式的“内部退养暂行管理规定”,“规定”要求内退手续的办理从8月18日起至8月31日。

  据一些内退的员工介绍,此次河北三元总共内退人员180余人。以媒体公开报道的三元接收原三鹿核心企业正式职工3070人计,此次内退人员幅度约为5%。

  内退给这些现三元、原三鹿的员工们情绪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他们普遍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一些员工表示,“原先说好是全员接收,为什么收购不过四个月,就开始强迫我们提前退休?”

  一些员工甚至还听到一些传闻,继这次内退之后,三元还要继续裁员。记者注意到,一些员工明显有一种不安的情绪,他们担心地说,“不知道哪一天会把我裁掉”。

  在石家庄采访期间,记者曾多次与三元公司联系采访,均未得到回复。记者从三元公司的内部文件中了解到,此次内退规定是三元公司借“优岗优编工作实施方案”的名义而实施的。这份“优岗优编工作实施方案”提到,“随着奶亭和巴氏酸奶工厂全面运营和启动,公司出现了用人紧张和紧缺”,但同时“目前一岗多人,人浮于事的现象造成苦乐不均、执行力较低,影响公司发展,为此公司决定启动优编优岗工作”。

  记者注意到,三元公司颁发的“内部退养管理规定”中规定的内退程序为:由本人提出书面申请,本部门领导签署同意后报人力资源部。

  自愿还是被迫?

  9月1日,在距离现河北三元总部不远的原三鹿职工宿舍内,记者见到了多位内退的职工。这些员工对于未到法定退休年龄而被迫内退,以及三元违反此前全员接收的承诺显得气愤不已。内退的三元员工表示,“这次内退名为自愿,实为强迫,不退也不行。

  不愿意内退的员工们有自己的实际考虑,他们说,“谁愿意内退?内退后每个月只拿600元钱,让我们怎么养家糊口?我们这么大年纪,让我们上哪再找工作?”

  由于现在河北三元的产能仍未完全恢复,工人们就算上班,也只能拿到1000来元的工资。李桂兰算了下她家的收支情况:丈夫每月工资1000元,她内退后每月600元。而她的女儿正在上大学,学费加生活费平均下来就需1000元,家庭每月正常的生活费用得近千元。“一算下来,我们的工资还不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她说。

  内退的员工们介绍,所谓的“自愿申请”,均由部门领导提供了统一的格式,或直接统一印好后,员工直接照同样的格式抄写或签名即可。如果不愿意内退,由公司统一重新安排岗位。“如果到时证明不能胜任新岗位就会被辞退,也就无法享受内退的待遇,600元也没有了。无奈之下,我们被迫选择了签协议”。

  三元在变相裁员?

  河北三元收购原三鹿时曾承诺,凡与原三鹿签订劳动合同的职工,自愿参加重组的,由重组方全员接收。

  三鹿破产后最大的难题之一就是如何解决数千名的职工工作问题。当地政府和原三鹿的员工们都希望在三元竞购三鹿后,能让企业平衡过渡。

  记者注意到,这次因到年龄而内退者多数是在原三鹿集团工作超过20甚至30年的老员工。

  在成功竞购三鹿后的当月,河北三元和原三鹿的职工们签订了为期两年的工作合同。内退的员工们无奈地说,“我们原以为三元来了后,就可以继续工作了,绝对没有想到仅四个来月就被劝退”。

  无论是否属于自愿,记者采访到的内退员工无一人表示自己愿意提前退休。这些员工认为,三元搞的内退只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裁员。一名员工说,她甚至都没有仔细地看过协议,就在内退的文件上签了字,“看了也没有用,他们(三元)规定的,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

  “内部退养管理规定”关于“内退人员的待遇”的第一条规定:内退人员享受基本生活费每月600元。然而,紧接着的第二条规定却说:以上待遇可根据公司发展最新情况进行调整,但最低待遇不低于当地最低生活费。

  原本担心每个月600元的工资是否可以足以养家糊口的内退员工们又多了一重担心,“第二条规定意味着,如果三元经营情况不好,可能他们每个月的600元钱都无法保证”。

  尽管在新三元员工的培训会上,河北三元领导们强调说,三元竞购三鹿,不是蛇吞象。“三元”是三鹿的“三”,“三元”的“元”。然而,在签订两年的新工作合同后不过4个多月就遭遇“内退”。一些员工找到了河北三元公司的领导,要求解释第二条规定中最低工资是多少,得到的答复为225元,600元能否保证要视企业发展的情况而定。

  据了解,河北三元提出的今年销售额为10亿元,高青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河北三元将力争用3年时间将生产和销售恢复至原来企业的最好水平。原三鹿集团2007年的销售额达103亿元,河北三元的想用三年时间达到这一目标,任务可谓是较为艰巨。

  对于现在的河北三元员工们来说,他们最大的期盼就是望三元能尽快地好起来,“企业好了,才能少裁员,我们的日子可能也会好过些”。

 

  奶农:最难熬的日子正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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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31日,在河北正定县城边的三角养牛场,记者又见到奶农周卫利。约一年前,记者曾在这里采访过她。

  和一年前一样,对于养牛的辛苦她依然是满腹牢骚,不过让她略感安慰的是,随着乳品市场的逐步恢复,今年上半年她赚了9000元,而去年三鹿事件后的三个月,她就亏损了约3万元。

  随着三鹿问题奶粉事件负面影响逐渐消退,中国的乳品市场也在慢慢地恢复,业内人士预计在年底前能恢复到之前的九成。市场的好转也反映到了处于乳品行业源头的养殖户身上,他们说,“最难熬的日子正在过去。”

  倒奶杀牛现象好转

  周卫利现在养了28头奶牛,有14头正值产奶期,每天可产奶250多公斤。以奶站的收购价每公斤2.1元算,除掉饲料成本后,她每天可以略有盈利。

  去年从三聚氰胺事件后,三鹿集团破产,周卫利所在的正定三角村养牛厂近一个月无法正常交奶。此后,按照当地政府安排,伊利等其他乳品企业开始收奶。但是很多时候,奶仍然卖不出去。“从去年9月到12月,我亏损了约3万元。”

  越养越亏本,一些奶农选择了卖牛或杀牛,周卫利坚持了下来,“那段时间太难熬了,如果市场再不好转的话,我就可能挺不过去了。”

  周卫利认为自己在三角养牛厂里技能最好,因此在原奶价格低迷、饲料价格却没有降低的情况下仍略有盈利。记者采访该养殖厂的其他养殖户时,发现他们仍只能维持成本,有的甚至略有亏损。

  原中国奶业协会理事王丁棉认为,中国乳品行业最困难的时期在今年3月份以前,上半年国内乳品行业市场份额一度掉到了往年的30%至40%,“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低潮!”

  王丁棉说,3月份以后,市场恢复较为明显。到目前为止,液态奶市场恢复了约九成,但是奶粉市场仍只恢复到七八成。

  虽然现在挣得不多,但只要不用继续往里面贴钱,周卫利还是想坚持下去,“半年下来,除掉成本后挣了9000元,付我和老公两人的人工费。”

  不过,让奶农们忧心的是,原奶的收购价格较去年三鹿奶粉事件前,仍明显偏低。据周卫利介绍,去年9月份前,石家庄地区的原奶收购价格约为每公斤3.6元,而现在每公斤只有2.1元左右。

  受三鹿事件影响,石家庄地区出现了不少奶农倒奶、杀牛现象。不过,记者近日再赴当地采访时注意到,随着国产奶粉市场的逐步恢复,倒奶的情况有明显的好转,杀牛的情况也慢慢地减少,一些乳品企业开始补牛。

  挤奶厅装上了摄像头

  导致去年三鹿奶粉出现问题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原奶收购环节监管不严,导致一些奶农往原奶中非法添加三聚氰胺。事件发生后,当地政府和企业都直接派出工作人员进驻奶站加强监管。

  记者在石家庄正定县和新乐县多家奶站采访时注意到,在原奶收购环节的监管明显得到了加强。一些奶站的挤奶厅里都装上了摄像头,记者进入三家奶站采访被发现后,都被管理人员挡在门外,或者赶了出来。

  当记者跟随周卫利一起,赶着奶牛到挤奶厅时,随即就被现场工作人员发现并被赶了出来。

  不过,在一些奶站里,除了仍有一些企业派驻的人员在进行监督之外,此前三鹿出问题后政府派出的工作人员已不再每日驻厂紧盯,政府的相关部门主要是采取定期抽查的形式进行监管。

  当地的奶农介绍,现在的抽查包括农业部门一年两次,还有质检部门每季度也会进行一次,“抽查的密度明显加大,检查的手段也多样化”。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于三聚氰胺的质量安全事故,乳品企业对奶站采取“人盯人”的措施,政府则陆续出台了多部法规条例。据了解,在过去的一年里,相关部门出台了至少7部法规条例,从奶牛饲养、生鲜乳收购、奶站管理、乳制品加工等各个环节进行了严格的规范和管理。

  奶农们发现企业对于原奶的质量要求比以往要严格得多。周卫利说,众多的指标只要有一项不合格奶站都不会收,有时只是闻闻有些异味也不收。

  据了解,受灾最为严重的石家庄地区仍有一两万吨奶粉积压,当地乳品企业每天对原奶的消化量仍相对有限。

  奶农希望理顺价格机制

  记者在石家庄采访时注意到,作为乳业源头的奶牛养殖目前还主要是以分散的奶农为主。一些所谓规模化养殖的奶牛养殖小区,其实也是大大小小的奶农们把自己家的牛集中在一起养殖,并不是真正的集约经营。养殖户由养殖小区的老板提供场地和统一的饲料,然后统一挤奶。

  据当地的奶农介绍,每个月的奶价是“随行就市”,一般冬季时奶价会高一些,春季属于淡季价格会低一些。

  作为养殖小区的奶站的利润是基本固定和有保障的,因为老板主要赚取原奶收购和向企业交奶的利差,还有向奶农统一供应饲料的差价。因此淡季时厂家会把价格压低,但养殖小区的中间差价基本是固定不变的,这样直接受影响的还是奶农。

  而对于奶农来说,他们的利润多少才真正的是“随行就市”。如今年奶价虽然上来了,但饲料价格过高,奶农们同样是无钱可赚。

  奶农虽然人数众多,对原奶的收购价高低,他们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能力。近几年,乳品企业对奶源的争夺较为激烈,如果说这可能会让权利对上游有所倾斜的话,也只能对奶站有利。因为所有的奶农都是依附于奶站的,无论是散养在家还是进小区统一养殖,他们的奶都只能是交给奶站。周卫利对此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不管出现什么问题,无论年景好坏,受伤的总是奶农?有关部门能否出台措施,理顺价格机制,让奶农的利益也能得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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