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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三聚氰胺”元气大伤 石家庄乳业能否原地翻身?

2014.1.16

  2013年12月,石家庄市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快全市乳粉业发展的实施意见》(下称“《实施意见》”),对未来几年乳粉业发展提出了具体目标,并公布了资金支持方案,昭示着三鹿奶粉事件5年后,当地乳业重拾旧山河的决心。

  作为2008年乳业“地震”震源地的石家庄,上游养殖的整合率先进行,政府相关人员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称,在严格的监管下,奶源质量达到了“历史上最好的水平”;与此同时,乳企新秀也宣示进入婴幼儿配方奶粉领域的雄心。

  因“三聚氰胺”元气大伤的石家庄乳业,能否原地翻身?

  三鹿尾音

  “买下这个牌子的人很有魄力。”刘玲略带调侃地对时代周报记者笑言,她不久前注意到了“新三鹿”上市的新闻。作为曾经的三鹿员工,刘玲的这个评价意味深长。

  2008年的“结石宝宝”事件令三鹿乳业集团破产;2009年,包括三鹿的工厂在内的核心资产被北京三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下称“北京三元”)成立的河北三元食品有限公司(下称“河北三元”)以6.1650亿元收购。“三鹿”商标除外,其当时被人以730万元的价格买走。

  当年“三鹿”商标的神秘买家而今终于浮出水面,据媒体报道,“三鹿”商标近日被一家生产销售有机粗粮的浙江企业重新启用。该企业随后对蜂拥而至的媒体澄清:此“三鹿”非彼“三鹿”。当年之所以买下这个品牌,是因为“不忍看到一个经营了50多年的民族品牌就此退出历史舞台”。

  营销手段也好,认为三鹿多年积累的品牌价值还值得利用也罢,“至少他们不用做广告了。”刘玲说。

  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刘玲没有多跟外人谈论三鹿这家毁于质量安全丑闻的企业曾达到的成就。

  三鹿最早在1983年开始研制婴儿配方奶粉;到2006年,在《福布斯》评选的“中国顶尖企业百强”中位居乳品行业第一位。是年,国际乳品制造商新西兰恒天然集团选择三鹿作为其在中国“从奶牛到消费者”全产业链计划的合作方,对后者注资8.64亿元人民币,其中以6.03亿元人民币认购了三鹿43%的股份;2008年6月,三鹿成为中国航天员中心“航天乳粉”的唯一合作伙伴。接着,“毒奶粉”事发。

  刘玲如今工作的地方是石家庄市内的一家“三元便民奶屋”——河北三元2009年接手三鹿乳业后,根据与当地政府的约定,将全员接纳三鹿乳业的员工。但由于工厂开工不足,无法正常聘用原全部2900多名员工,为了安置冗员,河北三元在社区街头建了300个奶屋作为销售点。

  时代周报记者日前在石家庄采访时发现,市区已经找不到任何三鹿的痕迹。位于石家庄市区的原三鹿总部现在是河北三元的办公楼,主体办公楼两侧的房屋分别被租给了一家快捷酒店和一家娱乐会所。河北三元现在的负责人只表示新三鹿“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婉拒了时代周报记者的采访要求。

  河北三元这几年起色并不大。“由于前期(接手三鹿)庞大的资产、负债、员工等多方面原因,前几年一直亏损,逐渐在减亏,到2013年才盈亏基本平衡了。”当地一名业内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在三元股份的年报中,2012年河北三元的营业收入接近6亿元,亏损3565万元。2013年上半年营业收入 3.35亿元,亏损581万元。而在2007年,三鹿的销售业绩超过了100亿元。

  据了解,以液态奶为主的河北三元收购以奶粉为主的三鹿后,也推出了几个奶粉品牌,但市场占有率很小。

  “老一点的员工退休了,年轻的路子广的也自己离开了。”刘玲则留了下来,可企业依然前景不明;在奶屋工作的收入跟销售业绩有关,但是“上面政策经常变化”。

  在刘玲工作的奶屋,货架上摆放着不同种类的未拆箱的三元乳品。2013年下半年开始的奶价上涨,看起来已经刺激到了终端的普通消费者,刘玲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近段时间牛奶都是被客人一箱箱地提走,已经很久没有拆开散卖了。

  “历史上最好的水平”

  在石家庄市正定县畜产品质量检测站站长曹振山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台价值一百多万元的检测设备,从各个养殖基地采集来的牛奶样品,会在这里进行检测,每个月至少送检一次。

  曹振山对时代周报记者强调,检测结果直接联网上传,无法人为操纵。此外,他也能在办公室看到全县每个养殖小区各个角落的监控录像,这些录像能保存两个月。

  2009年11月,正定县金河养殖基地负责人耿金平被执行死刑,罪名是向原奶中投放含有三聚氰胺的“蛋白粉”。根据石家庄奶业协会秘书长董毅对时代周报记者的讲述,大概在当年10月,为了让奶源更可控,在行政推动下,石家庄市所有散养的奶牛都进入了“养殖小区”,需要的建设资金由市级和县级财政补助了 1.5亿元,社会投资了4亿多元,“奶源建设在短期内实现了跨越式发展”。

  所谓养殖小区,是指奶牛产权归各家各户所有,但是统一管理。在此之前,散养和规模化养殖并存,挤奶的时候家家户户牵着奶牛去奶厅,挤完奶后再把牛奶送到奶站,中间环节难以监管。全面规模化养殖后,养殖基地则与奶企直接对接,取消流动奶站。官方文件将此总结为“散养入区、挤奶进厅,站企挂钩,全程监管”。

  因此,奶牛养殖也经历了一个“小户离开、大户发展”的阶段。在距金河养殖基地十几公里远的正定县新安镇,奶农侯石磊便是受益人之一。侯石磊“从不上学起就开始养牛”,2008年,他管理的养殖小区奶牛存栏量已经有700多头,其中自有200多头。如今原来的养殖小区已经发展为股份制的养殖合作社,奶牛存栏量也增加到了1478头。

  这家养殖合作社位于远离正定县新安镇中心的空旷沙地中,牛群按照所处不同的生长周期圈养在不同区域,其中600多头泌乳牛的养殖区域位于最靠近挤奶厅的地方。每天早上4点和下午4点,牛群会被赶入机械化的挤奶厅,运奶车则每天一次、在清晨挤奶完成后将原奶送到乳企。侯石磊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现在养殖场每天大约能产12.5吨原奶。

  三聚氰胺事件所引起的反思中,行业人士多有指出,原奶掺假是产业链上游利润受到挤压、奶农千方百计压低成本的后果。

  “奶农都会算细账,为了保持利润,就控制原材料成本、不喂好料,这样奶牛产出的牛奶质量低。”侯石磊介绍说,当然,“现在利润再薄,也不敢放三聚氰胺。”

  合作社共有14名工作人员,包括两名兽医,还聘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成立合作社之前的基础设施建设均是侯石磊一个人的投入,这名已有企业家气质的年轻人向时代周报记者解释,“我们是向管理要效益。”

  这固然也缺不了政策的支持。规模化、标准化始终是行政推动的方向,河北省2013年9月发布了《乳粉产业发展资金筹措及补贴方案》,为了支持建设“生产乳粉用标准化奶牛场”,对达到规定标准并与乳粉企业签订生鲜乳购销合同的配套奶牛场,每头泌乳牛将补贴基本建设费2000元。侯石磊的养殖合作社最近正在进行粪污处理等整改,以达到相关的标准。

  正定县畜牧水产局局长康凯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取缔关闭了一些老旧的奶站后,正定县现在共有30个奶站,大部分是“四统两分”的养殖小区模式,即统一配种、统一防疫、统一饲养、统一挤奶、分牛计量、分户核算。

  原奶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水平。”康凯斩钉截铁地说。

  政策倒逼产品质量

  尽管已经过去5年了,三聚氰胺事件给乳业上游带来的影响还没有停止,取消散养只是第一步。

  侯石磊的养殖基地上空飘扬着当地最大的乳企“君乐宝”的商标旗,该企业派有工作人员长期驻站。这也是近些年乳企加强与上游奶农关系的举措。君乐宝企业官方网站上显示,其“合作的300余家牧场和养殖小区,规模化养殖比例、机械化挤奶比例均达100%,公司派驻人员24小时驻站,对奶牛饲养、卫生防疫、科学挤奶、奶厅卫生、原奶检验等实施全程监管”。

  不过乳企和奶农的合作暂时仅限于建立固定的供应收购关系,以及相应的监管。奶牛养殖业与乳制品生产企业还没有建立长期的利益共同体关系,旺季抢奶、淡季压价,原奶收购价格的不稳定被认为是乳业上游的长期弊病。侯石磊透露,现在原奶的收购价每公斤已经超过了5元,“但是饲料成本也在涨。”

  无论是政策的推动也好,从企业的自身利益出发也罢,乳企已经越来越重视奶源地的建设。侯石磊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以前给伊利供奶的时候,伊利曾帮助养殖场引进新的品种、提供贷款担保。君乐宝则给养殖场提供过无息的资金,以及技术上的指导。

  乳粉生产相关政策的出台,迫使奶源地建设更进一步。2013年6月国务院出台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婴幼儿配方乳粉质量安全工作意见》(下称“《工作意见》”),被视为整治婴幼儿奶粉生产的重典,年底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出台《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许可审查细则》(下称“《细则》”),成为“史上最严”乳粉生产准入门槛。

  《工作意见》表示,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须具备自建自控奶源。《细则》对此明确提出,以生乳为原料的生产企业,应有自建养殖场,以全脂、脱脂乳粉为原料的生产企业,应自控奶源。

  在《工作意见》出台3个月后,2013年9月,河北省《关于加快全省乳粉业发展的意见》下发,提出“围绕乳粉加工龙头企业需求,瞄准国际质量标准和先进饲养模式……通过乳品企业建基地、养殖大户扩规模、奶牛小区抓改造,建设生产乳粉用标准化奶牛场”。

  “婴幼儿乳粉不仅要求安全,还对品质要求高。还在分户饲养的养殖小区,奶牛的单产水平、理化指标和品质不一定够好。”董毅表示,“根据国外较高的标准,生鲜乳蛋白含量要在32%以上、乳脂率在38%以上。”

  蛋白含量32%、乳脂率38%——这也是河北省表示建设生产乳粉用标准化奶牛场要达到的目标。2007年发布的“新国标”对原料奶蛋白含量的要求,从上世纪80年代规定的29.5%下调到了28%,当时遭舆论炮轰,究其原因是国内奶牛的养殖长期在低水平徘徊,在三聚氰胺事件的教训后,标准“不敢”定高。

  为了达到较高的指标,前述文件对“生产乳粉用标准化奶牛场”提出一系列包括饲料、设施、技术在内的具体要求。侯石磊算过,要达到这些要求,包括基础建设、饲料成本在内,平均下来每头牛的投资在6000—8000元,而政策将对每头牛支持2000元。

  重拾婴幼儿奶粉

  河北省的乳业发展文件出来后,2013年12月底,石家庄市的乳业《实施意见》下发,提出到2017年,全市“建成君乐宝等1至2家年产5万吨以上的乳粉企业集团”,并且在2014年至2017年,共安排、整合2.68亿元支持乳粉企业和奶源地的建设发展。

  “含金量比较高,建设的标准也高,财政2.68个亿的支持也是近几年少有的力度。”董毅对此评价道。

  2008年后石家庄的乳粉生产处于低谷。《实施意见》表示,2013年全市3家乳粉加工企业年产乳粉仅0.65万吨,董毅称,这0.65万吨的产量来自河北三元、君乐宝控股的冠维乳业,以及另一家名为“佳利乳业”的当地乳企。

  以龙头企业的身份被政府文件直接提及的君乐宝,成立于1995年,上世纪90年代末成为华北地区规模最大的酸奶生产基地,后来曾引进三鹿的品牌和资金,由三鹿部分持股,同时生产“君乐宝”、“三鹿”品牌的产品。三鹿出事后,君乐宝购回了股权,企业名称也由“石家庄三鹿乳品有限公司”恢复为“石家庄君乐宝乳业有限公司”。

  君乐宝从三鹿事件的打击中恢复极其迅速。其总经理魏立华曾对媒体表示,在2008年之前,君乐宝酸牛奶的市场占有率是全国第三位,三鹿事件后到2009年下半年,以“君乐宝”品牌命名的酸牛奶市场占有率就恢复到全国第四位。

  蒙牛的控股加快了君乐宝的发展步伐。2010年9月,蒙牛以51%的股权控股君乐宝,2011年君乐宝新的总部办公楼和酸奶加工厂建成。根据其发布的数据,2012年的销售收入超过了30亿元。君乐宝如今成为拥有近5000名员工的河北省最大的乳制品加工企业。

  君乐宝早已成为当地一线品牌。在石家庄市西南郊的君乐宝乳业总部,来自市区的参观团在酸奶加工厂的参观路线中移行,工作人员告知时代周报记者,这样的参观“每天有上百人”;在遍布石家庄市区的连锁便利店里,君乐宝品牌的袋装奶制品,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然而在奶粉领域,君乐宝基本是空白。不久之前,君乐宝乳业与河北省张家口市察北管理区联合建设坝上优质奶源基地项目正式签约,项目计划总投资36亿元,其中包括2014年4月开工、2015年8月投产的3万吨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线,还有两个4万头一体化奶牛规模养殖场,将在2017年完成建设,项目达产后预计年销售收入50亿元。

  “君乐宝的5年规划里,婴幼儿粉是其中的重要建设项目”,董毅称,它的全脂奶粉许可证已经拿到手,近期正在申请婴幼儿乳粉的生产许可证。

  事实上,早在2012年,君乐宝就全资收购了当地的乳粉制造企业“太行乳业”。据君乐宝工作人员透露,君乐宝品牌的婴幼儿奶粉2014年上半年就有可能上市。

  为了达到婴幼儿配方奶粉生产严格的准入条件,除了自有牧场的建设,与奶农的养殖基地建立利益联盟也变得必要。《实施意见》里提出“到2015年,婴幼儿配方乳粉生产企业自建或建立利益联盟的基地奶源要达到100%”。

  因此,侯石磊的养殖场也面临着不确定的未来。他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养殖场可能会被乳企控股一部分,也可能被承包,或者直接由企业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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