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院“思考者之家”沙龙上的发言
南开大学 王旭峰
如果你是下一个F•R•利维斯，才华横溢，对文学有天生的鉴赏力，那么我的这个报告不是
为您准备的；如果你是下一个爱德华•赛义德，准备像他那样更新人们对文学的认识，开
创一种新的文学研究范式，那么你也可以不理会这个报告。我的目标要谦虚的多，就是
根据自己的经验，为上述两种天才之外的人，提供一个令人心动的文学
硕士论文选题和
写作策略。
第一、如何进行硕士论文选题。
当你发现某位作家、某部作品、某种理论非常吸引你的时候，那么祝贺你，你可能是发
现了论文选题的目标了。灵光一闪、心为所动之后怎么办呢？在我看来，接下去的研
究，主要有两种基本思路：实证式研究与问题式研究。
文学论文中的实证式研究，主要就是对作家、作品、文学流派、文学史现象的研究。如
果你是比较文学的
研究生，你的硕士论文可以选择研究某个作家、某部作品、某个文学
流派等等；如果你是文艺学的研究生，你可以选择研究某位理论家、某种理论流派等
等。比如在我们这次硕士论文写作中，很多同学就是抓住一个作家来研究，这可以归入
实证式研究范畴。实证式研究的特点是，要求你对研究对象有全面深入地把握，尤其在
资料收集和对以往研究成果的把握上，要求非常高。实证式研究的优点是可以给大家提
供一个打基础、摸清学术研究门路的方法；弱点是不容易出新见，流于平庸。
问题式研究，就是带着一个问题，从一个角度研究一个或多个作家、多部作品，多种文
学现象。比如上一届师兄章立新的论文《从主体间性到他者性：陀思妥耶夫斯基与昆德
拉的两种复调理论研究》，我的论文《话语权理论与政治经济学：J•M•库切与解殖问题研
究》等等，都是问题式研究的例子。这种研究的特点是，要求作者具有一定的批判意识
和问题意识，比较好的理论功底和开阔的视野。优点是作出的论文往往新颖，可以发人
所未发，弱点是容易空疏，流于泛泛。
其实，这两种研究方式并不是决然对立的，在论文写作中，常常是将两者有机的结合起
来，取长补短，相互配合。比如，文学研究中的一种经典的论文选题策略，就是从某一
个角度切入某一位或多位作家。比如现当代文学中有这样一个选题《论当代文学中的
“饥饿叙事”：1959-1961》，论文
分析了特定时段内几位作家对饥饿的叙述，以此展开
分析，将对作家、作品的分析和一个具体的问题紧密结合，选题角度新颖且可以深入论
述，是个很成功的论文选题案例；从这种模式出发，可以衍生出如下的论文选题：现代
文学中的革命叙事、城市叙事、女性叙事，如此等等；再比如，现在比较流行的从女性
意识和性别问题的角度分析某位作家等等，这些选题都是将实证式研究和问题式研究结
合起来的好例子。这种选题的优点是有理论、有分析，清晰明白，发挥的空间也大；弱
点是容易形成一个固定的套路，跳不出窠臼，论文就会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流于平
庸。
我说这两种模式，不是给大家划框框，而是想要给大家一个参照，如果有更好的思路，
自然是不必局限的。但是无论哪种模式，大家要注意两点：
第一，论文选题切忌过大。不要想在硕士论文中研究
中国叙事学和西方文学中的犹太传
统，更不要研究西方文论和西方哲学的关系这样的课题，因为那需要一部著作和一定的
科研经费。有志气是好的，但是要考虑自己的精力和能力。
第二，请多运用理论。虽然你可能有很多独到的见解，但是请相信，文学研究中最不缺
少的就是见解，最缺少的是理论化的见解。
第二、如何发现你的选题是否有价值。
这里有三点需要注意。
第一，什么样的选题才是有价值的呢？或者说，硕士论文的价值在哪里？我想主要表现
在三个“新”字上：提供新材料、发现新问题、发明新观点。如果你的论文是实证式
的，给我们介绍了一个以前未曾研究过的或者研究不充分的作家，那么你的论文提供了
新材料，是有价值的。比如我的论文对库切的研究。如果你的论文，从一个新的角度，
发现了文学研究中的新问题，那么你的论文是有价值的。比如卜伟才从“迷宫意识”的
角度，研究了卡尔维诺的小说。如果你的论文发明了一种新观点，提出新思路，建立了
新的研究范式，那么你几乎等于赛义德和巴赫金了。至于如何判断你的论文是不是做到
了“三新”之一，请你借助学术期刊网和图书馆书目检索系统；比较文学的同学，还请
借助Gale和EBSCO等外文数据库。
第二，热门的问题，往往是有价值的问题，但是真正让你感兴趣的问题，远比热门的问
题要重要。我以前曾喜欢问老师，现在流行什么理论？大家都在关注什么问题？因为我
觉得这些问题才是最重要的，是值得我投入研究的。其实，几乎所谓的领域都可以写出
优秀的论文，选择一个你感兴趣的，愿意投入全部热情来研究的领域和问题，远比追逐
时髦问题和时髦理论要重要的多。学术有前沿，但是学术价值没有前沿。
第三，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你的导师，“我的这个选题有价值么？”那么，
一般来说，你很快就会得到正确的答案。但是记住，你不能永远依靠导师，要多动自己
的大脑。
第三、从何处着手：硕士论文的研究策略。
以上说了很多如何选题和如何判断选题的价值的问题，在硕士论文进入具体的构思和写
作阶段之后，应该做什么写作前准备、怎么安排论文框架、怎么合理安排写作时间等
等，也可能是我们大家更为关注的问题。我想主要有以下这么几点需要注意：
1.写作前准备很重要。确定论文选题后，大家要做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尽量搜集资料，要
搜集到你能看到的、检索到的所有的研究资料。这是个体力活，需要耐心和时间，但却
是不可缺少的。途经包括书店（包括网络书店如
www.dangdang.com）、图书馆、中外文
学术期刊网和你朋友的书架等等。
2.构思很重要。如果你头脑中没有一个论文的基本写作框架，那么千万不要动手，因为
那是浪费时间。理想状态是，你能看到你的论文写成后大体是个什么样子的，分几部
分，每个部分论述几个问题，分析几个作品，大约多少字数，等等。
3.论文构思过程中要遵循“由小到大”和“由大到小”的顺序。所谓“由小到大”，就
是要将你选题时的灵感和思路，丰富化、细致化、条理化、理论化，将一个小思路、小
灵感变成大问题。比如你发现某位作家的叙事手法很有特点，那么请你将这个思路和叙
事学、结构主义等理论联系起来思考，利用理论帮助你把小发现放大，形成一个大的论
文框架。所谓“由大到小”就是把你确定的大问题，再分解成一个个的小问题，将一个
4-5万字左右的硕士论文，分成5-6篇包含5-6个小问题的单篇论文。这样就可以很好地解
决，很多同学不知道怎么写和写什么的困惑。
4.时间安排。不要突击硕士论文，一个月之内固然可能完成一篇硕士论文，但是请相
信，那和花费1年半的时间写出来的硕士论文，是绝对不一样的。我们的硕士只有两年时
间，所以应该在一年级上半年确定选题，下半年就开始论文写作，让写作周期持续一年
到一年半。具体方法如上所说，就是把大论文分成小论文，一篇一篇慢慢完成，然后组
合到一起。单篇论文写成了，可以及时让导师指导，还可以参加院里的五四论文比赛，
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5.论文写作过程中的几个小技巧：
1）抓住每一个机会讲述你的硕士论文思路。讨论是整理思路的最好方法之一，如果你不
能在讨论甚至辩论的时候，把你的思路清晰的讲述出来，那说明你还没有把问题想透。
讲述和讨论可以帮助你清晰思路，不要轻视每一个人，因为即使读书比你少的人，也能
听出你想法的优劣，并可能给你很好的提示。
2）笔耕不辍，千字小文不断。不要忽视小文章，它不仅可以锻炼文笔，更能消除眼高手
低的毛病，加深你对问题的认识。如果你的论文是研究一个作家的，那么你不妨多写一
些关于这个作家的小文章，比如作家的个人经历，某部作品的评论，作家的宗教意识、
女性意识，如此等等。如果你想到了和这个作家相关的一个问题，也请马上动笔记下
来。
3）阅读权威，质疑权威。不要阅读低质量的论文，因为那不仅浪费你的时间，而且败坏
你的胃口。要尽量选择本领域内的权威学者的论文来阅读，因为他们视野开阔，对问题
认识清楚，读了他们的著作，你就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优秀硕士论文需要创见，要研
究前沿，所以单单阅读权威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有质疑权威的胆量。即使你无法驳倒
他，但是质疑精神或许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4）如果有机会，当面向本领域内的权威人士请教，他们的一句话，一个点播，往往会让
你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5）如果你有能力，请合理利用跨学科知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