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项科研任务引发的痛苦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5-12 14:17:52

  我将科研任务当做一连串不可能尽到的义务时,当我在一次次的试验失败面前倒下时,当我感觉孤立无援、暗无天日时,科研带给人的痛苦开始在我身上产生效用。也就是说:我被科研暗器击中了!

  当我接受一项科研任务时,痛苦产生机制就开始运转。我并不想成为什么专家,更不愿意一辈子从事科学研究。在我看来,每年劳民伤财地立那么多科研项目,大部分其实纯属瞎扯蛋。导师也是混口饭吃,科研只是他的噱头,这一点导师和我倒是罕有地站在同一立场。要说导师的研究成果没有学术价值,那也是对导师的不公正评价,多少还是解决了一些现实问题,如果再努力发展一些社会关系,经常活动一下,走动一下,获几个协会的奖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距离拿学术界的小金人,那就差得远了。当然,导师也从未想过这种美事,他不是帽子下面有两张口的,所以这种好事他沾不上边,也幸亏这样,他的幸福感就蕴藏于量力而行之中,不刻意去撵天空中永远追不上的蝴蝶。

  正式开展工作之前,照例有几天是耗费于寻找工作状态。要说这工作状态,如果能像电视台的节目,有个遥控器,想怎么选择就怎么选择,那该有多好。可惜,科研的道路上我经常不在状态,倒是研究恋爱心理学的时候我很沉迷,状态一下子就井喷了,堵都堵不住,遗憾的是导师好像不研究这个方向,而且他一把年纪了,再申报与恋爱心理有关的“杰青”项目,那纯粹是抢我们这些80后的饭碗,不说师母不同意,我第一个就不赞成,一定会严重抗议。现在女研究生虽然多了,但是入师门时大多名花有主,导师要是再横插一杠,那就纯粹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和学生争不该争的利,万万不该啊。美女自古以来都是稀缺资源啊,特别是工科中的美女研究生,那是珍稀资源,堪比项目中的国家级项目,这个方面的研究我就比较有兴趣。

  忙活了好几天,研究工作还是找不到北。创新可不是天空中的太阳,每天一睁开眼就有的。创新就像打喷嚏一样,它想来时你不愿意也难以控制,它不想来时你能收放自如吗?要说解决问题的大方向我还是知道的,可是一上路就迷路了。你说这科研的旅程怎么尽是羊肠小道,要是像高速公路那样标牌明确,我按图索骥就能一路狂飙到目的地。不能怪导师没指导,好像该讲的他都已经讲过了,再指导下去,导师恐怕就成祥林嫂了,他不烦我都觉得厌倦至极。我怎么看导师怎么都觉得他像国安局的人,要不他怎么就知道我在科学研究方面就是不行呢,还非要我搞出个什么名堂出来。如果搞科研要是像玩实况足球那样,该有多好,那可是我的强项,每一次眼花缭乱的精妙配合,充分展示了我的创新天赋!导师也玩这个,不过他老古董,不会用手柄,只会敲键盘,所以我的自尊在实况足球领域得到保全。

  随着研究的深入,成果迟迟达不到预设的效果,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科研能力,担心无法按时完成任务。于是,我会一次又一次地检查已有的数据,质疑其中不够完美的几个样本,直至成天无法将心思集中于研究本身而只是杞人忧天地计算截止日期的来临还有多少时日。一打开电脑,我就自动自发地点开各种网页,在冲浪的愉悦中暂时忘却科研任务这一达摩克利斯之剑带来的头痛和心慌。我不知道导师何时就会突击检查,更不知道导师哪天心血来潮特别想念我,当然,免不了想念我的研究成果。底气不足是每天的常态,心情的起起落落更是家常便饭。我身上开始展现出空想家的气质。我一边自怨自艾地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偏偏遇上一个在科研方面要求高的导师,一边流着口水羡慕办公室内的那几个学术强人闲庭信步般就搞定了一切,奇怪他们的脑组织是否全装的是脑白金,而我的尽是豆腐脑。于是,最初设计得十分完美的工作计划表沦为一张废纸,虽然没有证明我是一个时间管理的强人至少印证了“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一至理名言永恒的正确性。我也会思考,这算不算是我的研究成果呢?如果把这个成果提交给导师,他会不会认可我还是具备点科研潜质呢?

  冲浪冲不出我要的成果,反而觉得有即将溺水而亡的恐惧。我开始着急了,像个亡命天涯的A级通缉犯,没有一天能睡得安稳,时常做恶梦,梦中导师总是穿着帅气的警服一脸正气地出现在尾随在我身后,进行着猫玩老鼠的游戏,时不时还在后面放几下空枪提醒我他的存在。我累啊,怎么可能做得好科研嘛!科研工作迅速滞后,焦虑随之接踵而来,持续的焦虑进一步降低了思想专注度,工作效率开始呈现下螺旋趋势。眼看死亡期限就快来临,不得已情况下交出一份自己都不愿再看一遍的成果报告,内心深深的愧疚逐渐占据上风。愧疚一方面来自报告质量的不佳,一方面源于自责,觉得辜负了关爱自己的人的期望。一旦报告提交,遇上导师心情不佳,雷霆震怒之下被训斥那是免不了的。当然,导师心情好的时候,也会鼓励我、支持我、调侃我,不过那些甜言蜜语从我耳边滑过的时候可没有想象中的轻柔,倒像是北方干冷的寒冬中和煦阳光下耳朵被寒风吹到一碰就疼的痛楚。

  导师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因为导师也是人,不是神。导师就像唐僧一样,平常絮絮叨叨讲很多道理,在关键时候可是不会手软的。紧箍咒,导师念得可熟了,对付我这样的孙悟空,导师手到擒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每天晚上将咒语翻来覆去背诵到凌晨两点半。我去 KTV 点唱张信哲的“过火”,每次刚开始出现这句歌词,我脑海里就浮现出导师深夜勤耕不惰的场景。导师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每一次他看我的时候,眼神中的期盼,恰似化作望夫石的涂山氏女的哀怨和无奈。我知道导师是一番好意,期望学生能够尽快成长,可这样的爱我承受不来。导师以为他给了我满汉全席,其实我看见的只是麦当劳一样的垃圾食品。我进“研究生酒楼”这个店,本来只想吃个10块钱的快餐,但师傅非要我点小炒,而且不炒不行。这真叫一个难啊。有时候,我幻想导师其实就是一个开黑店的主,客人进来了,就由不得客人点不点菜、点什么菜了,就算不消费,也是要给钱的。

  现在的我故作镇静,一副休闲自在的样子,我可不能让导师发现我的心虚和脆弱,那样的话他就会像拳击台上的对手一样,专门对着我已经受伤的部位重复攻击。我可不想再给导师任何批评我的机会。混吧,看看能否再多熬一会,也许哪天导师突然间转性,不再要求我搞什么科学研究。如果情况依旧,我被取消继续参与研究的资格,这种可能性大大增加。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得到导师教导的机会就少了,融入学术团队圈子的时光也不多了,那我就逐渐退化为科研团队的“边缘人”,就像青楼女子年老珠黄不再有公子哥儿光顾一样,我的学术生涯就这样急转直下。到那时,再多的懊悔也无法挽回曾经唾手可得的机会。在从“局内人”向“局外人”转化的过程中,痛苦一直持续,且累进递增。

  我对科研的态度,使得导师很难做人,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好歹是标准的80后,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有个性。哪怕导师再怎么鼓吹他那一整套的教育理念,但我天纵英才,岂会随便被他所忽悠?导师其实和魔术师没什么两样,大多情况下都是在运用障眼法,用所谓的 “成功”、“社会责任”、“修身齐家”等等来诱骗我们,其实不也是让我们沦为“包身工”?别的同学发现不了,那是他们蠢,活该被骗,我就不一样了,遵循 “四从原则”:导师讲道理的时候要听从,导师下命令的时候要服从,导师瞎指挥的时候要盲从,导师发脾气的时候要顺从。此外,我自己也深刻领会了“六个就是”:导师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导师的鼓励就是我们的动力;导师的想法就是我们的做法;导师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导师的嗜好就是我们的爱好;导师的意向就是我们的方向!我虽然科研做不好,但是这六点做好了,导师也会手下留情。导师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了,我就这个样子了,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前几天我看一条消息:“加蓬曾是法国的殖民地。法国总统萨科齐在出席加蓬总统邦戈的葬礼时被嘘,他自嘲说:‘如果你不来,那你就是不在乎;如果你来,就是干涉。’”我的理解是,原来导师是和总统一样难的事业。如果导师不要求好好从事科学研究,导师就是对学生放任自流,有违师道尊严;如果导师强迫我好好做科学研究,导师就是对学生横加干涉,有违人性管理。这样一想,我就觉得两难困境的问题不仅仅只存在我身上,导师也是左右为难啊。有时候我也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的不上进一次次地折磨着导师的神经,感觉导师这根蜡烛烧着烧着烛火就慢慢暗淡甚至熄灭了,导师的天空就这样被我搞得暗淡无光了。

  有同门告诉我说,研究生期间做科学研究就像吃麻辣火锅,看起来很诱人,吃起来很辣人,辣得受不了不敢再吃很磨人,辣劲过去后又想吃很害人。总之,吃火锅不易,搞科研亦难。既然做科学研究这么难,那我为什么还读研究生呢?当初本科毕业找个好单位也是很轻松的事,谁知道一失足趟了这趟浑水,怎一个悔字了得。火锅没吃成,却成为涮火锅的食材,世事弄人,莫过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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