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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患者阴道肿物切除术麻醉管理

2022.1.09

患者,女,54岁,54kg,BMI21.1kg/m2。因阴道肿物膨出,拟行阴道肿物切除术。患者既往进行性全身肌无力18年,5年前四肢肌无力症状显著加重,双下肢不能站立,腰背部肌无力而长期卧床,逐渐发展至进食困难和发音障碍,目前只能含糊尖叫,不能有效语言交流。2年前确诊为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症(progressive muscular dystrophy,PMD)。家族中,一兄一妹均有类似病史,已病故。患者一般情况尚好,意识清楚,呼吸浅快。

 

查体:体温36.5℃,HR84次/分,BP140/100mmHg,RR26次/分,对于问话能作答,但语言含糊不清,定向力、计算力、记忆力均减退。全身肌张力减退,抬头、咳嗽、翻身无力。四肢肌肉萎缩,双下肢肌力2级,双上肢肌力3级,踝反射和膝反射消失,肱二头肌反射、肱三头肌反射和桡反射均减弱。

 

颅脑CT提示双侧基底节及放射冠区腔隙性脑梗塞;脑萎缩。颅脑MRI提示双侧基底节、放射冠区多发腔隙性脑梗塞灶;脑白质脱髓鞘改变;脑萎缩。超声心动图:三尖瓣及主动脉瓣轻度反流;左室顺应性减低,EF75%。ECG提示窦性心律,左前分支传导阻滞,房性早搏,室内传导阻滞。24h动态心电图提示:窦性心律;室上性期前收缩:房早612个;室内传导阻滞。血液生化检验结果:血清肌酸激酶同工酶9.3μg/L(正常参考值0.6~6.3μg/L),血清肌红蛋白106.10μg/L(正常参考值<66.5μg/L),血清乳酸脱氢酶338U/L(正常参考值120~250U/L)。

 

血常规、肝肾功、凝血功能未见明显异常。患者未使用术前用药,入室后建立静脉通道,监测生命体征。入室后SpO286%~92%。拟行椎管内麻醉,因患者痛觉过敏,不能配合摆体位,考虑镇静镇痛后再行椎管内穿刺。静脉推注咪达唑仑2mg、氯胺酮20mg后,患者意识消失、呼吸暂停,立即面罩控制通气。

 

在人工通气的同时,左侧卧位行骶管阻滞穿刺,骶管内分次注射0.33%罗哌卡因+0.66%利多卡因,总量20ml。麻醉完善后,摆膀胱截石位,期间患者恢复意识,仍不能配合摆手术体位和操作,且发出尖叫,拟行喉罩全麻,静脉注射依托咪酯20mg、舒芬太尼5μg后,患者呼吸完全停止,顺利插入3号喉罩,麻醉机控制呼吸。吸入1%七氟醚维持麻醉。手术切皮前追加丙泊酚50mg和舒芬太尼5μg。

 

手术开始后25min左右,患者出现频发室上性逸搏,静脉缓慢推注胺碘酮75mg后,逸搏逐渐消失。手术时间100min。术毕患者自主呼吸良好,吸净痰液后拔除喉罩。因患者不停尖叫,静脉注射丙泊酚10mg,再次出现呼吸停止,面罩控制通气,直到患者呼吸恢复良好,送入PACU继续观察。患者各项生命体征平稳,送回普通病房。术后5d患者出院。

 

讨论

 

PMD是一组遗传性肌肉变性疾病,临床特征主要为缓慢进行性加重的对称性肌无力和肌萎缩,通常无感觉障碍,但该患者合并痛觉过敏现象,轻微的触碰如面罩吸氧和摆体位,都可引起患者极大不适,而有创穿刺,如静脉穿刺或椎管内麻醉穿刺,则引起患者严重不适和抗拒。根据临床表现、遗传方式、起病年龄、家族史,加上血清酶测定及肌电图、肌肉病理检查和基因分析,PMD诊断不难。

 

PMD通常有家族遗传特征,该患者的兄妹患有同样的疾病,已于数年前病故。大部分PMD患者在幼年时由于呼吸肌萎缩而病故,只有病情进展较慢的部分患者能长大成人,该类患者很少有接受麻醉和手术的机会,因而国内外均缺少对该类患者的麻醉管理经验。该类患者对肌松药的敏感性增加,挥发性麻醉药的使用存在争议,同时还存在潜在的呼吸、心脏等多方面的问题,因此PMD患者的麻醉管理是一项巨大的挑战。PMD患者的麻醉方式有区域麻醉和全身麻醉。

 

与全身麻醉相比,区域麻醉既可缩短PACU停留时间,减少肺部并发症的发生,避免肌松药在PMD患者的应用中存在的问题,对术后镇痛也有其特殊优势。本例患者肢体肌肉萎缩明显,肌力严重下降,呼吸肌亦受累,咳嗽能力明显减弱,呼吸功能减退。根据患者合并疾病及此次手术特点进行评估,将骶管阻滞作为首选麻醉方式。但该患者合并痛觉过敏,即便是摆体位这样的操作,都引起患者不适的尖叫和抗拒。

 

我们试图在镇静镇痛后再行椎管内穿刺,然而在给予很小剂量的镇静剂后,患者便出现呼吸完全停止,显示患者对麻醉药物的高度敏感性,这种对麻醉药物的敏感性,并不局限于某种特定麻醉药物。在完全没有使用肌松药的情况下,使用少量的咪达唑仑或丙泊酚,可致该患者呼吸完全停止。所以最终采用骶管阻滞联合全身麻醉,并置入喉罩控制呼吸。麻醉诱导使用的是依托咪酯和小剂量舒芬太尼,未使用任何肌松药。整个手术过程,仅用吸入1%七氟醚(约0.8MAC)维持。

 

术中曾出现无法解释的室上性心律失常,在给予小剂量胺典酮后完全消失,取得良好效果。之后生命体征平稳,无血流动力学的显著波动。与气管插管比较,喉罩的放置具有更简单快速、麻醉药物的用量减少、不需要肌松药、血流动力学更稳定等优点,并可避免气管插管相关的风险。

 

本例患者骶管内阻滞已能够满足镇痛,由于患者不能配合手术体位和操作,并且小剂量镇静药物就导致呼吸完全停止,所以考虑插入喉罩行机械通气。在麻醉过程中,尤其选择喉罩全麻时,可预先放置胃管,降低围术期发生反流误吸的风险。因此,如果患者能配合,且自身条件能满足区域麻醉的要求,首选区域麻醉;如果患者不能配合,在放置胃管后,行区域麻醉联合喉罩全麻也是一种较好的麻醉方案。

 

PMD患者长期卧床,全身肌肉明显萎缩,总体对麻醉药物较为敏感,麻醉过程中应减少药物剂量。本例患者对麻醉药物的敏感性尤其突出,以至于静脉注射丙泊酚10mg都致呼吸完全停止。有条件者可在术中采用BIS监测或者血药浓度监测,指导麻醉药物的用量,避免麻醉过深或过浅导致的心血管不良事件。PMD患者组织学特征主要为进行性的肌纤维坏死、再生和脂肪及结缔组织增生。在PMD患者中使用去极化肌松药琥珀胆碱,可诱发急性横纹肌溶解症、高钾血症甚至心跳骤停。

 

PMD患者对非去极化肌松药的敏感性增加,从而导致术后较长时间的神经肌肉阻滞,即使使用低于推荐的给药剂量,也可能在术后发生长时间的呼吸抑制。这可能与PMD患者的肌肉量减少或未成熟的乙酰胆碱受体上调有关。因此,PMD患者术中应禁用去极化肌松药,尽量不用或慎用非去极化肌松药。如必须应用去极化肌松药,应减少用量并进行肌松监测,术后避免肌松残余。大部分报道认为,使用吸入性麻醉药可诱发横纹肌溶解,甚至出现危及生命的恶性高热(MH)反应,也有报道认为七氟醚可安全用于进行性肌营养不良患者。

 

本例患者使用七氟醚维持麻醉,未发生任何并发症。但PMD患者被认为是横纹肌溶解及MH发病的高危人群,使用吸入性麻醉药时需要监测体温、PETCO2,必要时监测血气分析,甚至行血清酶学检测。PMD可累及心肌组织,导致心肌纤维损伤,但常因其他症状严重而掩盖了心脏症状。本例患者术前检查心肌酶学、心电图及超声心动图均有异常,说明心肌可能受累,而术中无诱因出现频发室上性逸搏,更佐证了该患者心脏损伤的可能性。应该对类似患者发生恶性心律失常有高度警惕性。

 

为保证患者处于术前最佳状态,需结合ECG、超声心动图及心内科医师意见,认真做好术前评估并完善术前准备。围术期需进行严密的心电监测,及时发现并处理心律失常、心力衰竭等并发症。

 

总之,PMD患者的麻醉管理难度较大,术前应进行详细的评估和充分的准备,特别是心脏和呼吸方面的评估与准备。区域麻醉是首选的麻醉方式,但应检查患者是否合并痛觉过敏,能否配合区域麻醉。全身麻醉或者全身麻醉联合区域阻滞可作为替代的麻醉选择。全麻药物选择,应禁用去极化肌松药,慎用非去极化肌松药;使用吸入性麻醉药时,做好横纹肌溶解和MH反应的相关监测。

 

麻醉过程中应监测麻醉深度,合理减少镇静、镇痛药物用量,并做好控制呼吸的充分准备。与气管插管相比,放置喉罩是快速而有效的气道控制方式,但应考虑到反流误吸的风险。术中应密切监测心电图变化,及时发现并妥善处理心律失常,维持循环功能稳定。术毕应待患者呼吸功能充分恢复才可拔管,必要时应送入ICU接受机械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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